— -往生石- —

【荼岩】【摸鱼系列】鳏

一月底写的,微博放完忘了放上来,一口刀,或者说玻璃糖?


《鳏》

“世界是空的,我不想长寿。”

——题记

01

安岩怎么也不会想到,在他们两个人之间,神荼会是先走的那一个。

神荼这个人,就算是老了依旧生活规律得可怕。

年老的人睡眠不多,加上神荼睡得也早,几乎每天早上都是五点半醒来,一如年轻时那般霸道地把安岩从床上拉起来,带着他绕着家后的公园散步。半小时过后,顺路到楼下的早餐店点两份早餐,贴心笑着给安岩的豆浆里多加上半勺糖,盯着安岩把自己的早餐都吃完,才放心地喝完自己面前的那一碗。

这种被神荼摇醒的日子过得多了,安岩的生物钟早就习惯了这个时间醒来。所以那天安岩醒来发现没有神荼推他的动作时,就知道,坏了。

安岩顾不上深冬的寒冷,来不及披上一件外套,赶紧扑到了那个人身边,小心翼翼地用耳朵贴近神荼的胸膛,听到了微弱的跳动,安岩半是放心半是焦急地红了双眼。

安岩迅速地穿上衣服,动作太大扯到了腰上的肌肉,疼得一个咧嘴,接着坐在床头,把神荼抱进怀里。头放在自己膝盖上,双手搂着神荼的身体,就如同这么多年神荼无数次这样抱他那般。

安岩为神荼披上了一件外套,怕他冷,然后就这样握着神荼的手盯着神荼老去却依然美貌的脸,什么也不说,紧紧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砸在神荼的衣服上。

良久,神荼的手指动了动,安岩连忙握紧他,胡乱擦掉模糊视线的液体,热切地焦急地望着这个他爱了一世的男人。

他看见神荼的嘴唇动了动,然后闭上眼睛,手中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了下去。

他说:“安岩,别哭。”

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,神荼静静地睡着,安岩就这么看着。许久之后,安岩为神荼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衣衫,慢腾腾地起床洗漱,下楼绕着花园走了一小圈,买了两份早餐再回来。

安岩搬了那张小桌子放在床边,随意地坐在地板上,把两份早餐摆好,给自己的豆浆里多加了半勺糖,吃完以后看向神荼:“你看,我吃完了。”

 

02

快新年了,安岩换上和神荼一起买来的新衣服,看着墙上两人的合照,和神荼说一句就出了门。

安岩坐上公车,习惯性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。公车上依旧有爱自拍的小女生,有爱偷看美女大腿的猥琐汉,依旧有嗓门很大的售票大妈,不过再也不会有那个一声不吭就把他扔下车的男人了。

一路晃着,安岩到了允诺和傲娇的家门口,看到门口早就等着的一众人,安岩望了眼蓝色的天,笑了笑就进了门。

你看到了么,听你嘱托,多近旧友。

原先T.H.A相熟的那些人今天都聚在了一起,成双成对,未带儿孙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荼前些日子去了,大家的气氛有些沉重,每个人看着安岩的目光里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丝担忧。反倒是安岩握了一把瓜子,慢慢地嗑着。

“安岩你……也别太难过了。”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,安岩停了动作,眼眶里慢慢蓄了泪水。

神荼年轻时损耗过度,加上残片获得力量的反噬,让他在老来的那些日子里过得很不舒服,身上总会有几处疼痛。神荼从来不说,安岩也不提,假装不知道。

他怕他知道会担心,他也怕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会担心。

神荼总会拉着安岩一起晨练,会盯着安岩好好吃饭,甚至还会拿着惊蛰给安岩削各种蔬果榨汁,总会看着安岩一点点把杯子喝光,才放心地喝掉自己的那份。

你看看你啊,这么珍惜我的生命,让我连陪你一起走这种想法都充满了愧疚。

哭了一会的安岩平静了很多,聚会的气氛也慢慢轻松了起来。

本来安岩是准备在允诺他们家里住上一晚再回去,可是外面突然下了雨,安岩忘了自己有没有关上阳台的窗户,想了摆在窗沿的黄泉花,安岩还是决定要回去了。

允诺傲娇他们留不住,只好叫了孩子开车送安岩回去,安岩道了谢,看着允诺和傲娇互相搀扶着上楼的样子,摇了摇头。

若神荼还在,一定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搀扶着自己一层一层上楼梯。

急匆匆回了家,安岩就去了阳台,却发现阳台的窗户是关着的,黄泉花也摆在了卧室床头柜上,不过天凉又凋了两瓣,只剩下寥寥三瓣。

老来多健忘,除了关于神荼的事情记得越来越清晰,安岩确实发现自己近来越发地记不住东西了。

拉开抽屉,捧出那本相册,安岩坐在地上一页页地翻看。天气一冷关节就疼了起来,安岩却还是任性赌气般地坐在地板上,连个垫子都没有。

神荼,你那段时间也是这样痛的么?

看着相片里那人的眉眼,安岩脑中塞满了回忆。这么好的人啊,今生是怎么有幸,才能与他相配?

雨下了半宿,安岩整夜没有睡好,就怕寒气沁过窗户,凋了那最后几片黄泉花瓣。

 

03

又是一年末,小区里染上了春节的喜庆,安岩身上搭着神荼常穿的那件衣服,坐在窗边数着楼下街道上挂着的红灯笼。

安岩觉得近来身体是越发地不好了,有时候早上起不来去散步,磕了碰了也会疼上几天。就连前段日子敬了一杯喜酒,喉咙都烧了半月。黄泉花倒是生命力顽强,剩下那三瓣苦苦地撑了一年还没谢。

这一年多来,神荼竟从未入过梦,安岩靠着躺椅想着。

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,安岩起身把惊蛰拿在手里,拿了块绸布细细地擦拭,却一不小心被惊蛰划了一下。突然有阵热涌上心头,安岩张口就咳了一口血出来。

安岩擦了嘴角的血,竟然笑了。

生命在倒数,却是一点也不惊慌,反而是希冀。今年白了满头,却开心到流泪。

安岩端着花盆拿了惊蛰,去床上歇了歇,临睡前还想着来世遇到神荼要说些什么。那个人会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嫌弃我话多?

没关系,找到他,再重头来过。

恍惚间,安岩似乎梦见了神荼,在逆光中向着他微张手臂,然后紧拥入怀。

你看,我抓到你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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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岩他去了。”

他们把安岩和神荼葬在了一起,一同葬下去的,还有在那夜凋谢的黄泉花,和依旧泛着蓝光的惊蛰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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